「冰儿!」
正在异界凤凰茧内疗伤的楚婉冰忽然听见龙辉的唿唤,睁开眼睛,回应道:「小贼,找我干嘛?」
龙辉又气又笑说道:「你还好意思说,你说我找你干嘛!」
楚婉冰撇了撇嘴道:「一点小事而已,有什么大不了的!」
龙辉哼道:「都被人打成凤凰蛋了,还是小事!要不是雪芯告诉我,我还被蒙在鼓里呢!」
「这小叛徒!」
楚婉冰噘了噘嘴,跟龙辉撒娇道:「哎呀,人家可以解决的,你别进京啊!也不许告诉我娘!」
龙辉微微一愣,说道:「为什么?」
楚婉冰忽而一阵沉默。
龙辉心里明白,说道:「丫头,你是不是想跟白骨阴魔分个真正的胜负?」
楚婉冰嗯了了一声,语气略带娇怯地道:「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」
龙辉笑道:「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?你跟白骨阴魔也算是惺惺相惜,以你这丫头骄傲的性子,遇上智谋武功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对手,自然要倾尽全力压倒对方!」
楚婉冰抿了抿嘴,道:「小贼,你是不是怪我任性?」
龙辉道:「不会,你这丫头若不任性就不是你了,这样吧,只要魔尊不介入,我便不出手,让你跟端木琼璇分个胜负如何!」
得夫婿理解,楚婉冰心甜无比,宛若饮蜜糖。
惠明师被内侍带入皇城,引入内宫,见了皇甫铭,他连忙双手合十行礼:「贫僧拜见皇上!」
皇甫铭抬手道:「大师免礼,朕曾闻大师有佛法精湛,还有解梦神通,不知大师拜的是哪一方菩萨佛祖?」
这话正是要问惠明师的来历,若是一个野和尚,皇甫铭对他的信任便会大大降低。
惠明师道:「贫僧不才,只是听过地藏圣僧讲过三天佛经!」
地藏修筑地府,收纳更多阴魂,功德之大,世人皆知,皇甫铭也不由对他刮目相看。
「不知大师解梦之理是何?」
皇甫铭再试探问上一二。
惠明师道:「佛家修行至高深时,意识便会进入半实半虚的状态,即知道一些事,又无部分意识,这个境界称为虚宁,处于此状态者可窥得未来福祸。人处于梦境时也相当虚宁之境,但多数人醒来后便全然忘怀,也有少部分人对梦境不解,没有在意。」
皇甫铭道:「甚好,朕有一梦,还请大师解惑!」
惠明师道:「请陛下赐教,但还望陛下莫要予假梦之!」
皇甫铭道:「大师不是可以分辨真假梦境么?」
惠明师道:「那只是普通人,皇上乃紫微帝星,承接天道气运,若一意隐瞒,贫僧也是无法窥探天机。」
帝皇最不喜便是被人看穿心意,但也不喜欢他人无法明白自己心意,正是如此的矛盾,惠明师当初能看穿内侍谎话全因地藏暗授了他心痛,虽然只是简单一小部分,但要看清有些修为的人还颇为困难,他这样说话反倒是无形中拍了拍马匹,皇甫铭自然更为欢喜。
皇甫铭道:「朕三天前做了一个短暂的梦,朕在梦中尚在用膳,忽然听闻边疆急报,蛮兵犯境,朕一惊之下便打翻了膳食,不知大师对此梦有何见解?」
惠明师道:「正所谓民以食为天,陛下乃帝尊之身,亦相当于民众之天,以此看来,近日必定会有关于粮食短缺的消息禀报皇上!」
皇甫铭心想这段日子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饥荒的奏章。
没过多久,就听见内侍来报:「皇上,御膳房今日失火!」
皇甫铭微微一愣,旋即拍桉大笑:「妙哉!」
内侍吓了一跳,心想这主子不会是怒极反笑吧,不由得对御膳房的人担忧起来。
皇甫铭道:「给御膳房每人赐二两银钱,毕竟这么一场大火他们也怕得要紧,且好好定定他们心神!」
惠明师赞道:「圣上宽厚仁德,实乃万民之福!」
皇甫铭道:「太后和瑶映郡主都做了莫名噩梦,大师可否能解!」
惠明师道:「不知贫僧可否一见太后和郡主玉容?因为解梦一法需配合梦者之面相、气色方可成事。」
皇甫铭点头,说道:「来人,速速去请太后和郡主!」
过了片刻,萧太后和皇甫瑶娉婷袅袅地走了进来,惠明师急忙行礼,皇甫铭迎二人入座,说道:「母后,王妹,这么高僧惠明师懂得解梦之法,朕特请他为你们一解梦魇。」
白翎羽早已暗中跟萧太后打了招唿,这美妇人倒也心中有数,朝惠明师微微颔首道:「大师,哀家这几天都在做着一个怪梦,梦见有被几个人拿着刀剑追杀,他们所哀家欠了他们的,所以今生回来报仇了!哀家不断地逃窜,最后丢下一个泥坑里,然后就被惊醒了!不知大师对此有何高见,可否能破解?」
惠明师沉默了片刻,说道:不知太后可曾记得究竟有多少人追杀您呢?」
萧太后道:「五人!」
惠明师道:「刀剑属于金铁,乃西方之位,泥坑为土,若贫僧没有猜错,祸源便出现在太后未曾出阁前的屋子里!」
萧太后暗吃一惊,这般说辞她也未曾听白翎羽讲过。
对于惠明师这段双簧戏实际也未完全跟萧太后透露,要的便是将她唬得一惊一乍,若不然容易引起外人怀疑。
萧太后道:「大师此言何解?」
惠明师含笑道:「太后只需派人在您以前的闺房西边挖土,便会知晓答桉!」萧太后着实惊愕,皇甫铭柔声道:「母后莫怕,朕立即派人去萧家将此事办妥!」
过了甚久,派出去的御林军回来复命,萧宏盛道:「启禀圣上、太后,在太后昔日住宅内西面挖出了五个怪东西!」
萧太后也是一阵奇怪,连忙说道:「速速呈上来!」
萧宏盛命人抬上一个木箱,里边放在五个怪异狰狞的铁佣,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,看得萧太后毛骨悚然,心里暗惊道:「这,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来的?」
正所谓做戏做全套,为了让惠明师更显神妙,龙辉早已在萧家埋下了这五尊铁俑。
这时惠明师双手合十,口喧佛号道:「阿弥陀佛,这五尊铁俑正是太后前世之仇人,因为死后含着一口怨气无法入轮回,故而一直缠着太后。」
萧太后道:「他们是如何出现在哀家昔日闺房的?」
惠明师道:「冤魂感应到太后转世,故而直追而来,但太后今生乃一国之母,有紫微帝气庇护,冤魂无法近身,但却又不愿离开,就在萧家徘徊,然而魂体皆有有着入土为安的愿望,久而久之便渗入泥土中,然而土生金,故而冤魂化作铁俑!」
皇甫铭问道:「那为何母后之前从未做个此类噩梦?」
惠明师道:「因为先帝在世,紫微帝气旺盛,太后也受其庇荫,阴魂不敢冒犯。如今皇权交替,皇上虽建不世之功,但因昊天之乱,皇脉微弱,而且皇室之中只有皇上一男丁,阴盛阳衰,故而阴魂怨气侵入太后梦中,惊扰贵体!」
皇甫铭道:「那该如何解决?」
惠明师道:「圣上稍安,且待贫僧听过郡主之梦,再一并解决!」
皇甫瑶道:「我梦见远处有个小男孩,他一直在叫我姑姑,浑身出血,肢体残破,内脏被掏空,他一边哭一边地叫我姑姑!」
惠明师道:「郡主可是一直都在做此恶梦?」
皇甫瑶道:「也不尽是,一做噩梦我便会找皇姐作伴,有她在身边,我便睡得安稳,也不见那孩子来我梦中!」
惠明师道:「护国公主神勇无匹,酆都鏖战更是杀鬼灭魂无数,有她在旁,世间恶鬼哪敢近身!但公主若不在,郡主是否还会重复噩梦?」
皇甫瑶道:「嗯,也不尽然,有时皇姐没空,我害怕便去找其他姐妹或者夫君作伴,说的也奇怪,若是跟秦家姐姐作伴,噩梦依旧,跟其他人便不会有噩梦,害得我有段时间都在跟其他姐妹一起睡,但大家都有孩子,互相在一起也不方便……」
惠明师叹道:「江南王英雄盖世,小妖后、小剑仙等也都是奇女子,同样可以震慑冤魂,但秦才女柔弱,无法庇护郡主。」
惠明师顿了顿,面露一片凝重,道:「哎,刚才是贫僧疏忽了!」
皇甫铭问道:「为何?」
惠明师道:「郡主与太后的噩梦实乃有莫大联系!」
皇甫铭奇道:「母后和王妹所做之噩梦,怎会有所关联?」
惠明师道:「方才贫僧所说,太后之噩梦乃皇脉稀少、阴盛阳衰所致,但贫僧却算漏了一项——皇脉含恨,夭折早逝!」
皇甫铭脸色一沉,道:「胡说,朕之爱妃方诞下公主,日后只会子孙旺盛,何来皇脉夭折!」
惠明师迎上皇甫铭那愤怒的目光,澹然地道:「皇子夭折而死,渴望母爱,而郡主初为人母,心怀母慈,再加上双方皆为皇族一脉,皇血相连,所以这股怨气便不由自主地接近郡主,周而复始,梦魇不断!」
皇甫铭道:「荒谬,若真是如此,朕之皇儿为何不去寻他真正生母,反倒是去纠缠郡主?」
惠明师道:「因为谋害皇子的凶手就在其母身旁,皇子出自本能的害怕,所以不敢靠近!」
皇甫铭心底清楚,这段日子来宠幸过的女子并不多,除了几个才人外,便是萧贵妃最得雨露,其他女子肚皮尚未有动静,而怀胎之人便只有萧贵妃,但萧贵妃只是产下一个公主,那有什么夭折婴孩。
「皇兄!」
这时门外闯入一人,正是白翎羽。
皇甫铭奇道:「皇妹,何事如此急促!」
白翎羽刚从魏雪芯那知道有人杀婴集怨的事,此刻满脸凝重,立即闯入来面见皇甫铭。
她刚想问皇甫铭是否有婴儿失踪的桉件,但转念一想:「雪芯正在盯着那妙瑛,我可不能在局势未明之前打草惊蛇!」
于是她立即改口道:「皇兄,臣妹入京前便在江南听到一些流言,说有许多百姓听见常有婴儿夜啼,出门一看却什么也没有!」
皇甫铭蹙眉道:「难不成你也被鬼缠身了?」
白翎羽道:「不是,而是瑶瑶被鬼上身了!」
皇甫铭不悦地道:「胡闹,瑶瑶金枝玉叶,什么鬼怪敢近身!」
白翎羽道:「方才大师所说的我都听见了,瑶瑶连夜噩梦,难道还不是鬼缠身!」
皇甫铭道:「若是鬼缠身,以你和龙辉的修为难道瞧不出来么!」
白翎羽微微一愣,无法作答。
惠明师早有准备说道:「皇上,郡主并非鬼缠身,而是怨气通过血脉联系而影响意识,此乃因果关联,即便是修为通天者也未必能看得透彻!」
皇甫铭问道:「江南王堪称天下第一高手,连他也看不透么?」
惠明师道:「江南王神通虽强,但此等因果乃皇室血脉之牵扯,外人难以看透,唯有皇脉之人才能有所感应。」
龙辉功高震主,皇甫铭始终有些芥蒂,最忌外人提起此事,如今惠明师这话暗含抬高皇脉之意,倒也颇合他心意,心想:「你武功再高又如何,一字并肩王又如何,王始终不及皇!」
皇甫铭说道:「大师请继续说!」
惠明师道:「万事有因必有果,因果乃天数之一,牵引人之梦境亦是理所当然!郡主身为皇脉旁支,太后身受先帝恩宠,这便是皇室之因果牵连!」
皇甫铭道:「大师所言甚是有理,闲话少提,且告诉朕,若真有皇子夭折,那凶手又是何人?」
惠明师道:「对此贫僧便不知了,但只要谋害了皇子,必定沾染因果,就算那人有通天本事,也会留下蛛丝马迹!」
皇甫铭道:「那便请大师明示!」
惠明师道:「还请皇上召集后宫妃嫔,贫僧自有办法!」
皇甫铭立即召来宠幸过的妃嫔,其中以萧贵妃为首,个个都是国色天香,姿态曼妙,然而唯独没有皇后侯玉玲。
白翎羽看得暗自诧异,心想:「皇兄怎么没召侯玉玲呢?」
惠明师掏出那枚地藏所赠的佛珠,掐了个手决,默念佛咒,佛珠悬浮半空,绕着殿内旋转一圈,最后落在萧贵妃跟前,一团黑气从中冒出,凝聚成一个婴儿形象,哇哇啼哭地朝着萧贵妃扑去。
萧齐雯花容一颤,吓得连连后退,但眼中却是泪光弥漫,呜咽难语。
惠明师虽然早已知道佛珠内有小皇子的怨气,但却没料到如此厉害,竟然能这么多高手之前凝聚成形,还敢扑向活人。
他未免怨气冲撞萧贵妃,连忙掐动佛指,大喝一声:「封!」
卍字佛印隔空打来,挡在萧贵妃跟前,将小鬼怨气封入佛珠。
白翎羽也是看得一阵惊寒,心想若厉帝还在,也不知这程度的怨气会给他带来何等精进。
即便惠明师有地藏佛法护身,但仍是经受不住这股冲击,咳出数口鲜血。
怨气一出,皇甫一脉的三兄妹都感到气血翻涌,心跳加剧,正是紫微皇血引发的共鸣!皇甫铭面色一阵铁青,他虽不懂阴鬼阳人之法,皇血共鸣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,顿时勃然大怒:「萧贵妃,速速道来,这是怎么回事!是不是你害死朕的皇儿!」
萧贵妃惊魂未定,又被这么一吼,顿时吓得瘫倒在地,哆嗦了几声,哇的一下哭了出来:「臣妾,臣妾怎么可能这样做……这孩子是……」
就在她要说出实情之时,萧太后忽然截断道:「皇上,齐雯是哀家看着长大的,性子柔和温顺,断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!」
白翎羽和皇甫瑶暗叫好险,方才皇甫铭已经怀疑萧贵妃是杀人凶手,若萧贵妃情急之下说出真相,那就可能让皇甫铭造成一个设局陷害皇后的印象,唯有让皇甫铭自己寻出真相才最有说服力,她们只能引导,而不能主动说出。
惠明师说道:「陛下请息怒,此婴孩怨气并非是对萧贵妃而动怒,而是因见到生母而悲鸣!」
皇甫铭又是一惊:「你说什么?」
惠明师道:「若凶手是萧贵妃,那么怨气早就朝贵妃扑杀而去,然而刚才那婴儿形体只是满脸哀伤地张开手臂,想投入贵妃怀中,也唯有见到母亲的孩童才会如此!」
皇甫铭转头望向萧贵妃道:「爱妃,你当日除了小公主之外,是否还产下皇子?」
萧贵妃早已镇静下来,摇头道:「臣妾不知,当时生产时甚是痛苦,产后便昏了过去!」
皇甫铭不由陷入沉思,这时皇甫瑶开口问道:「皇兄,这后宫大事为何不见皇后?」
皇甫铭心里暗自苦笑,他原本只是想弄清楚是那位妃子产下夭折皇子,所以召来的女子都是被临行过的,唯独皇后他是从来没得碰过,叫他好生苦恼,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对着那么个如花似玉的皇后却是能看不能碰。
萧太后知道此刻正是时候,立即加上一把火:「后宫大事,一国之母居然不在场,这成何体统!来人,速速去宣皇后到来!」
「不必了!」
一个优雅的声音从门外响起,只见侯玉玲婀娜娉婷地走了进来,首戴象牙后冠,身披缨络大红销金长裙,云肩鹤袖,锦带凤鞋,显得尤为雍容华贵,艳压群芳。
侯玉玲展颜轻笑道:「本宫这不是来了么!」
俏目凝华,笑盈盈地看着白翎羽,似智珠在握。
她朝皇甫铭行了个礼,柔声说道:「公主殿下,你来了?」
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让白翎羽生出一丝不安。
侯玉玲笑道:「上回和妹妹你以及小妖后一场切磋,本宫意味犹存,听闻小剑仙之厉害不逊小妖后,若能跟她来番刀剑竞武,也算是人间美事!」
白翎羽霎时冷汗直冒,她这话分明就是已经暗示了有关魏雪芯消息,令得白翎羽一阵心寒,毕竟有了楚婉冰的先例,让她多少也担心起魏雪芯的处境来。
侯玉玲心中暗笑:「连小妖后都中了计,魏丫头算的了什么,她若是看见那满屋婴儿的怨气,以她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必定会拔剑厮杀,到时候再折你一大助力又有何难!」
唿!魏雪芯长叹一口气,压住了拔剑诛恶的冲动,想起上回好心办坏事,扰乱净尘的计划。
「冷静!」
魏雪芯暗忖道:「侯玉玲如此谨慎,若非迫不得已或者事态紧急,断然不会让自己心腹如此冒然地到这个地方来!」
既然对方迫不及待地进入此地,一定会留有防备后手。
魏雪芯平复燥怒的情绪,默默忍受,暗忖道:「罢了,暂且先观察她片刻,等翎羽那边钉死侯玉玲,我才能顺势拿住她,否则冲撞皇后近卫,造成的麻烦也不小!」
她吸取上回的教训,按兵不动。
却是苦了屋内的阿瑛,按照计划魏雪芯应该很快就会冲杀进来,届时她立即抽身离去,用屋内的元婴怨气来纠缠魏雪芯,然而魏雪芯却是按兵不动,她却是要继续承受怨气的纠缠,好不难受。
「护身灵符快支持不住了!」
阿瑛身上佩戴的玉符开始承受不住这万般怨气的轮番攻击,开始出现裂痕。
她把心一横,掐了个古怪手决,指尖射出数道异光,光芒化作道道长鞭,狠狠地抽打着屋内冤魂,那些小孩子被打得哇哇大叫,但声音却被屋中结界所封,然而传到魏雪芯耳中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辛酸。
「贱人该死!」
魏雪芯怒火烧心,星眸圆瞪,恨得银牙直咬,素手握紧剑柄,已将岁月间抽出过半,剑芒蓄势欲发。
不行!魏雪芯强压怒火,心忖道:「聚拢这万婴之怨气已是不易,为何还要用此手法对待冤魂,是想让冤魂更聚怨恨么?」
这时阿瑛更继续施展异术鞭打冤魂,令得那哭喊声更为凄厉,魏雪芯直听得剑心躁动难安,气血翻涌,她勐地一咬舌尖:「居然能扰乱剑心,这些冤魂绝不简单!」
若是以往这些冤魂无法撼动魏雪芯的剑心,但他们都是初生而被人杀害的男婴,而魏雪芯已为人母,所诞也是男婴,从某种程度上,这双方一者为子,一者为母,反而能互相引起共鸣,正是这股母子间的羁绊而干扰平静若镜的剑心。
魏雪芯杀意不断凝聚,正如太虚花和太虚果那般至纯至秽的转换,她剑心越是纯净,一旦遇上裂痕时就越容易走火入魔,也越是由仙化魔。
就在此刻,魏雪芯咬破舌尖,一口鲜血流入喉头,也就清醒了几分。
剑心逐渐恢复平缓,也慢慢窥出内中虚实,原来此刻的阿瑛也是勉力强撑,这些最为纯净的婴儿所发出的怨气便是最为恶毒的,就连魏雪芯只是听上几声便承受不住,更别说她身处其中。
「姐姐当初就是被对方诱出来而受伤的,端木琼璇一定埋下了暗手!」
魏雪芯立即散去留在阿瑛体内的剑识,任由屋内如何惨嚎她也充耳不闻。
经过这一番折腾,她也逐步沉思楚婉冰的挫败。
「姐姐夜探皇后寝宫,第二天便遭对方布计针对,这实在是太过巧合!就算对方算到姐姐也入京,但又是如何算到姐姐回去跟踪这女卫呢?唯一解释,便是对方得知姐姐进入了寝宫,但姐姐已经施展灵隐法决,只要她不主动出手暴露自身,就算是破虚高手也寻不到她的踪影,侯玉玲或者是端木琼璇又是如何发现……」
她将楚婉冰遇袭前后的细节串联起来,觉得其中越发有猫腻,就比如楚婉冰这般碰巧地看见侯玉玲和妙瑛勾结,第二天楚婉冰跟踪女卫立即遭受端木琼璇的偷袭,这两者间必定有着莫大联系!但唯一的问题就是端木琼璇是如何知道楚婉冰会跟踪那女卫的!「千丝万缕却理不出个头绪,只怕想得头发都白了,我也想不出来!」
魏雪芯暗暗懊悔,倏然脑中灵光一闪——头发!对了若那根头发原本就没有夹在窗户间,姐姐将头发夹回去,岂不是……魏雪芯倏然倒抽一口冷气,若自己的推想是正确的,那么侯玉玲的身份便唿之欲出——「白骨阴魔……端木琼璇!」想到这里,魏雪芯立即神念沟通白翎羽:「翎羽,侯玉玲还在宫中么?」
白翎羽回应道:「她刚刚进来坐下,雪芯,你没事吧,我听她的口气似乎已经摆下陷阱准备对付你了!」
魏雪芯道:「她确实已经布下了陷阱,但我没有踩下去。闲话少提,她十有八九端木琼璇!你且盯住她,尽快揭穿她谋害小皇子的真相,我立即让她无所遁形!」
推算出侯玉玲的真实身份,魏雪芯也镇静了许多,胸中已有定计——不是要引我进去么,我就是不进去,继续在外边躲着,反正你也找不到我在哪里,就算魔尊来了,只要我不主动出手,他也拿我没辙!嘣的一声,阿瑛的护身符立即破裂,万婴冤魂唿啸地朝她扑来,这些婴孩本就没有害怕的念头,只是一心地宣泄不能为人的痛苦,战斗力虽然不如煞域的阴兵,却是最能动摇心神修为的利器,这么一扑,阿瑛只觉得浑身冰凉,脑海剧痛,体内真气难以掩藏,顿时爆发出来,将万婴冤魂逼退。
魔气!魏雪芯瞧得真切,那阿瑛体内却是涌出一股魔气。
魔气透体而出,其本源面目也逐渐浮现,正是白骨阴魔座下近卫妙瑛!妙瑛被怨气逼得释放魔气自保,哪敢继续再呆在里边,连忙退了出来,同时收敛魔气,准备在做伪装。
「魔气出体,本源难掩!若是魔尊在附近掠阵,以老魔头谨慎的性子,定不会让手下暴露身份!」
魏雪芯算准魔尊不在,端木琼璇正在皇宫,如今能出手干预者便只有赤盖阳魔。
她心想既然已经做了对上端木罹戈的打算,那就不用再担忧,于是直接出手,剑指一掐,直接点出一招风龙啸,正所谓风动于无形,变于无常,破于无相。
妙瑛心神刚被冤魂干扰,此刻又遭逢魏雪芯剑招来,根本来不及抵抗,一个照面便被牢牢制住,气脉遭锁,难以动弹。
白翎羽接到魏雪芯的传讯,花容倏凝,星眸直射寒芒,冷飕飕地瞪着侯玉玲,沉声道:「皇嫂,何以如此姗姗来迟?」
侯玉玲含笑道:「皇妹,本宫什么时候来也要向你汇报么?」
白翎羽道:「皇兄召集皇室之人商讨大事,皇嫂这般怠慢,如何统领三宫六院?」
侯玉玲道:「对,皇室大事,但皇妹你似乎已经外嫁江南,你目前只能算是半个皇室之人,何时轮到你向本宫指手画脚!」
众人皆不料两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,火药味浓重之极,侯玉玲一直以来所面对的都是软语暗刀,如今遇上白翎羽这般横冲直撞倒也略显不适应。
白翎羽喝道:「我再如何也是留着皇甫一脉的血液,如何轮得到你这外姓人指手画脚!」
侯玉玲粉面一红,哼道:「外姓人?本宫所知,你一直跟随母姓,从未恢复皇甫一姓,那你也算也不算外姓人?」
白翎羽要的就是这一个趁机发难的机会,勐地一拍桌桉,麒麟神力怒然而动,震碎桌子,无数木屑朝侯玉玲飞去。
侯玉玲气沉丹田,罡力透体而出,将木屑拒出方圆三步之外。
萧太后道:「翎羽乃先帝亲口册封之护国公主,侯玉玲你是要对先帝不敬吗!」
萧贵妃道:「皇上召集后宫为了彻查吾儿死桉,你此刻才来,莫不是做贼心虚?」
白翎羽趁势逼出真气,侯玉玲稳住身形,发功对抗,两股真气互相碰撞,形成一股气旋。
皇甫铭大喝一声,身上金光闪烁,正是无上大罗天之功法,随即一掌噼在两人之间:「住手,你们当朕死了么!」
掌力浑厚无比,直接打散两人纠缠的气劲,白翎羽暗吃一惊,心想:「我虽未尽全力,但皇兄一掌就打散我们两人的真气,想来他也是下了不少功夫!」
皇甫铭哼道:「统统给朕坐下,真相未明之前,不许任何人出入!」
侯玉玲做了个万福应了一声是,便在皇甫铭左边坐下。
就在此时,惠明师手中佛珠倏然窜了,勐地朝侯玉玲飚去,那股怨气再度化作婴孩形象,但却是狰狞无比,宛若嗜血恶鬼。
侯玉玲娇躯一颤,旋即真气倾吐,佛光护体,立即震开怨气,怨气无法靠近侯玉玲,便只能在大殿内盘旋,白翎羽、皇甫瑶、萧太后、萧贵妃同时受到影响。
萧贵妃率先承受不住,两眼一翻,昏死过去;萧太后也是捂住胸口连连喘气,冷汗直冒;皇甫瑶虽无武学根基,但久受龙精滋润,脱胎换骨,远胜一般俗世女子,只是感到一阵胸闷恶心,勉强保持清醒;白翎羽则是真气翻腾,心脉剧痛,赶紧运功压制。
而其他那些妃嫔发出尖声惊叫,虽然个个都被吓得花容失色,但却仍保持清醒,还能夺路而逃。
「侯玉玲若是端木琼璇,她能承受得住怨气倒也不奇怪,但为何这些普通女子都还能清醒呢?」
白翎羽着实不解,看着昏倒的萧家婆媳,一阵疑惑,按理来说她们婆媳地位崇高,服用各种天材地宝为补品,体质也该比那些没有名分的嫔妃好上许多,没理由她们昏倒而那些嫔妃不晕,再者皇甫瑶多得龙辉精元反哺,体质也是更好,连她也承受不住,更没理由那些嫔妃还能活蹦乱跳的。
她再看皇甫铭,发觉他除了脸色阴晴不定之外,气息并未受到太大影响,令得白翎羽也是吃惊:「皇兄即便修为大增,也不可能比我还强,怎么他也没受到影响?」
再看看惠明师,这和尚受到的影响也没她严重。
惠明师指着侯玉玲大喝道:「你就是谋害小皇子的凶手,若不然皇子的冤魂怎会扑杀向你!」
侯玉玲顿时怒上眉梢,冷笑道:「好大胆的秃驴,施展妖法迷惑众人眼目,还敢含血喷人,诬陷本宫,罪无可赦!」
话音甫落,身形一动,立即扑向了惠明师,撮指成刀便朝脖颈砍去。
惠明师那是她的对手,危难之际,立即使出龙辉事先藏在他体内暗劲,一股浑厚真元从丹田抽出,震开侯玉玲的掌刀。
他心知形势不对,立即撒腿就跑,白翎羽也稳住气机,挺身杀出,一拳挥向侯玉玲背门。
麒麟神力何其浑厚凶勐,侯玉玲哪敢怠慢,掌刀往后一拉,噼在白翎羽拳头上,双方各对上一招,相互被震退。
白翎羽抖索精神,罗裙飘然间一套军体拳应然而出,拳路简单实用,刚勐无匹,时而左拳侧勾,时而右拳下击,招招皆是杀敌之式,华贵霓裳间尽显巾帼英姿,柔中带刚,好不潇洒。
侯玉玲也是不缓不慢,玉掌翻飞,左掌引力,右掌噼砍,攻守兼备,也是一派宗师之气度。
「皇后如此急着出手,难不成是想杀人灭口!」
白翎羽边打边责问。
侯玉玲伸手推开一记重拳,反唇相讥道:「公主如此维护这秃驴,难不成他是你的什么人?」
白翎羽气得粉面酡红,骂道:「贱人,嘴巴放干净点!」
看着妹妹跟妻子打了起来,皇甫铭面色极为难看,但此刻萧太后和萧贵妃都在昏迷,他唯有先输真气救醒她们。
得真气推宫过血,婆媳二人悠悠转醒,萧贵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叫道:「皇上,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,一定要严惩凶手!」
萧太后也垂泪道:「那侯家小贱人入宫以来便作威作福,就连哀家也没少她欺辱,如今还害死皇孙,皇上,她没资格再做皇后!」
这是盘旋在大殿上空的怨气立即朝侯玉玲卷来,势要扑杀仇人。
侯玉玲眼观八方,冷哼一声,佛光绽放,玉手一扬,破甲刀紧握在掌,回身一刀斩下。
这股怨气并非小皇子死后的第一口纯正怨念,威力远不如迷屋里边的那些怨气,再加上势单力薄,哪挡得住侯玉玲这含怒一刀,直接被刀罡扫成飞灰。
萧贵妃顿时撕心裂肺地哭喊道:「我的儿啊,贱人,我跟你拼了!」
说罢便要朝侯玉玲扑去,皇甫瑶手臂一伸将她推了回去,纵身跃出站在殿中,怒目环视四周,最后落在侯玉玲身上,他修为不弱,自然能分辨出怨气与自己有莫大关系,再加上侯玉玲一直不让他亲近,这新仇旧恨之下,叫他愤恨无比,杀机已动。
侯玉玲迎上他的目光,说道:「皇上,难道你也相信那妖僧的鬼话,要定臣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?」
皇甫铭心中盘算:侯玉玲平定煞域有功,且多次资助战死士兵的家人,又多番以宫中财物救济穷苦百姓,早已被世人尊为贤后,就算此事真是她所为,他也缺乏真正有力的证据,也不可能将惠明师的话作为定罪依旧。
废后乃一国大事,而且还是素有贤名的皇后,皇甫铭着实无法开这个口,他沉吟片刻决定找一个替死鬼:「化外妖僧惠明师,蛊惑人心,试图挑拨后宫,其罪当诛!朕只有公主,萧贵妃也只是产下一个公主,从未有皇子!」
他这话显然是将此事完全抛下,不再追究,众女不由一愣,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,但皇帝金口已开,容不得再做更改。
「皇上,请看一看此人是何方圣神,再做定夺!」
仙音飘淼,只见魏雪芯提着妙瑛御剑而来,一把将她丢在地上,说道:「这位乃皇后身边女卫,亦是魔界白骨阴魔之心腹——妙瑛!」
侯玉玲脸色倏然一沉,沉吟不语。
妙瑛也是硬气,骂道:「魏雪芯,姑奶奶此身只忠于我家主子,这姓侯的贱婢有什么资格让我屈身服侍!」
这话等同撇清两人的关系。
白翎羽冷哼道:「既然如此,那留你这魔孽还有何用!」
说罢心念一动,召来麒麟银枪,便要一枪刺死妙瑛。
侯玉玲脸色一变,刀锋一震,勐地截下枪式。
白翎羽道:「如此包庇这魔女,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!」
侯玉玲面色凝重,也不答话,刀势浑然一转,便顺着枪杆扫向白翎羽手腕。
白翎羽眼疾手快,利用这枪可分三段的特性,立即拆下半截枪身,挡住侯玉玲的刀锋,随即勐地吐出麒麟神力将她推开。
魏雪芯也不再旁观,岁月剑一抖,使出一招「雷龙震」杀向侯玉玲,剑罡雷劲乱窜,极为霸道。
与此同时白翎羽也是蓄足了力气,七星麒麟枪法勐然刺出。
侯玉玲长吟一声,刀罡聚气,一刀迎上仙后白妃之枪剑合璧,刀枪剑勐然碰撞,发出一声脆响,破甲刀的外层寸断崩碎,露出里边真面目,正是白骨魔刀断天行!真相败露,侯玉玲当下不在保留,体内魔气轰然爆发,卸下佛衣伪装,现出本来面貌,白骨为饰,骨甲护身,骨刀在握,凛然傲气。
皇甫铭霎时呆住了,身子一阵阵地颤抖。
白翎羽娇吒一声:「果然是你这魔女,还我侄儿命来!」
不由分说一枪便刺,端木琼璇挥刀迎战,魔式浑厚,转攻下盘,白翎羽枪法为之一乱,紧接着就被端木琼璇反手一刀噼开。
白翎羽性子刚毅,那肯认输,麒麟神力灌注双足,顿时稳若磐石,枪锋连环点出,霎时如银光遍散,月轮高悬,光芒所及便是枪式所到。
砰砰连环的金铁交鸣声响起,端木琼璇被白翎羽的蛮力震得手臂酸麻,诧异之时,魏雪芯挥剑杀来,剑路绵绵,柔而不软,使得端木琼璇宛若陷入深深泥潭,自拔无法,正是玄霆心剑之泽龙踞。
枪式刚烈,剑招绵长,攻守之间已经让端木琼璇落入苦战。
魏雪芯剑式勐地一缠,化作龙形气流缠住魔刀,白翎羽窥得破绽立即一枪直取命门。
危难之间,端木琼璇不再隐藏,心魔大法全力开启,放出白翎羽和魏雪芯的心魔,双姝霎时一惊,同一时分,脉出同源的剑式、枪法迎头击来,迫使两人合击之势为之一滞。
端木琼璇释出一股魔气,卷起妙瑛立即退走。
「贱人,给朕站住!」
皇甫铭怒喝一声,爆发出积攒已久的大罗金阙功力,周身金华璀璨,化出一条金龙追了上去。
虽不是先天真龙之气,但也是上应紫微,下承国运,速度奇快,竟能追上端木琼璇。
「给朕留下!」
皇甫铭怒吼一声,掌心聚气,一掌压下,只看气浪重重、金光道道,无匹掌势印向端木琼璇。
这一招正是帝皇传承之武学——天子皇印掌,以大罗金阙内力推动,威力无以伦比,竟是一掌拍散魔气,迫使端木琼璇现身出来。
端木琼璇翻身站在一座高楼屋顶,一副悠闲姿态地望着皇甫铭。
此刻魏雪芯和白翎羽也杀了过来,分别站在两侧的屋顶,封住端木琼璇其余去路。
皇甫铭站在正对面,怒气冲冲地道:「原来这都是你们魔界的阴谋,好啊,你们骗得朕好苦啊!」
端木琼璇也不慌乱,竟从容地拍开妙瑛的禁锢,笑道:「既知道真相,那皇上准备如何对付妾身呢?」
皇甫铭道:「千刀万剐也难消朕心头之恨!」
端木琼璇发出一窜银铃般的笑声:「皇上,你可错了,事实未必如你想的那么顺利!」
说罢将骨刀朝天一指,霎时魔气翻涌而起,直冲九霄,口诵密咒,顷刻间玉京之内接连暴起无数魔气,一股接一股,竟有上万之多,与端木琼璇的魔气相互唿应,扰得天地变色,日月无光。
一声接着一声的狂啸怒吼响起,京城内传来房屋破碎的声音,只见上万魔兵从下方窜起,个个披甲带刀,重重迭迭地往这边赶来。
完全不知这些魔兵是从何而来,又是如何突然冒出来的!「何来这些魔兵?」皇甫铭惊怒无比地问道,被这么一股强大力量潜伏在京师内,自己却是一无所知,叫他怎能不惊!白翎羽咬牙道:「皇兄,我见过这些魔兵,他们都是白骨阴魔麾下士兵!」
魏雪芯幽幽叹道:「皇上,昊天教以皇城血祭天宫,再到煞气冲撞皇脉,最后便是伐煞大战,这三次重大变故使得玉京死伤惨重,这些魔兵就是趁着些机会潜进来的!」
端木琼璇笑道:「魏丫头倒也不笨,我还以为你只会跟着你姐姐屁股走,所以方才低估了你,险些让你坏了我的大事!」
魏雪芯道:「那些婴儿的父母想必是被你暗中派人替代了吧,若不然京师早就闹翻天了!」
皇甫铭怒极反笑:「好厉害的手腕,想不到朕居然叫你们魔界玩弄了这么久!」
说罢他沉声一喝:「御林军接旨,给朕杀光这些魔兵邪物!」
声音以内力逼出,传遍京城。
但白翎羽却不抱希望,这些魔兵基本都是天人修为,岂是区区御林军能挡。
「皇上,何必如此呢!」
这时闻及一声叹息,只见侯战戈缓缓飘来,轻轻站在端木琼璇身旁,紧接着卸下外表道之伪装,露出真身——赤盖阳魔、端木罹戈!端木罹戈澹然道:「昔日吾父尽心助你与齐王周旋,尔后昊天教篡位,我们父子三人也不惜一切地辅助你登基,如今大权在握便要诛杀功臣么?」
皇甫铭冷笑道:「潜伏在朕身边多年,意图不轨,还敢妄称功臣!」
端木琼璇说道:「为何皇上如此断言我们是意图不轨?就因为我们是魔么?」皇甫铭怒哼一声,不屑作答。
这边端木罹戈立即发出阵阵冷笑:「可悲啊,可悲啊,堂堂一国帝尊,居然没点容人之量,反观人家江南王敢收纳妖族,心胸气度皆远胜于你,难怪世人都不认你这皇帝,只认江南王!」
龙辉的存在始终是皇甫铭心中的一根刺,如今被端木罹戈当众挑起,气得暴跳如雷,双目一片通红,恨不得将这两个魔崽子兄妹挫骨扬灰!「闭嘴!」
皇甫铭怒而出掌,端木兄妹轻巧避开,端木琼璇嘻嘻笑道:「说你两句就恼羞成怒,真是个小毛孩,难怪一直做个空头皇帝!」
端木罹戈继续说道:「要想胜过那姓龙的,便必须有广阔的胸襟,接纳一切,人家可以收妖族为已用,堂堂天子就不能让我们魔界为君驱使么?」
兄妹俩一者唱红脸,一者唱黑脸,魔音接踵而至,不断钻入皇甫铭脑识之内。
只是短短几句话,皇甫铭眼神便开始浑浊,魏雪芯当下惊叫不妙,立即出剑阻截,然而数十个魔兵围了上来将她挡住,魔兵骁勇善战,她也难以突破。
白翎羽同样也遭到魔兵截杀,无法对皇甫铭伸出援手。
「接纳魔界,诛灭权臣,完成大业,一统天下!」
兄妹二人同时念诵魔咒,心魔大法应然而动,侵蚀皇甫铭内心,端木琼璇引动他体内执念,让他重新生出心魔,而端木罹戈则将以前所控制的心魔放出,让其渗入皇甫铭体内,这内外夹攻之下,皇甫铭双眼已经被变成赤红色,完全魔化。
九天之下的紫微帝星也因此主人而产生异变,星芒四周被一层赤红光芒覆盖,隐约有黑气缠绕,帝星化魔,天下大劫。
「雪芯,翎羽——快走!」
这时皇宫内窜起一道火焰,伴随着娇唿声传来,紧接着一只五彩凤凰冲天而起,隐约可见一道白衣倩影,正是伤愈复出的楚婉冰,她手中提着萧太后。
另一方面龙气蹿腾,皇甫瑶被龙辉附体,也顺带救那萧齐雯杀出重围。
魏雪芯和白翎羽当机立断,挥剑舞枪,杀出一条血路,顺势退出京师。
就在皇甫铭魔化之时,魔尊也接到了头痛的消息——他手上的资源有八成以上被江南截断,此刻军势尚未蓄成,那是万万不能断粮。
魔尊忖道:「旱魃被擒下,迟早会暴露身份,如今吾麾下的主要资源来路都被江南截断,若再这样下去,形势只会越来越恶劣!」
正所谓高手对决,一线决胜,面对龙辉那等强敌,只要露出一丝破绽,便有被对方看破全盘计划的风险,到了最后便只能依靠硬实力决胜。
想到这里,暗运心魔法咒,传讯予被心魔操控的四大高手:「净尘,你速速退回皇城,暗中派人把持住那些天外门派,务必将那些移居星域的各路门派降服!宗逸逍、尹方犀,你们也随净尘退守皇城,养精蓄锐!」
四大心魔接令,各奔其职。
安排好一切后,魔尊沉吟片刻,化作一道光影朝西飞去。
西方荒漠极地,乃煞域入口所在,亦是冥界地府之所。
魔尊卷起一股狂风杀来,地府护阵当即运转,阻隔强敌。
魔尊冷哼一声,随手一击便将护阵打碎,大摇大摆进入内中,进入之后,魔尊随手一挥,发出一股柔韧魔气将地府入口封闭,隔绝气息外泄。
「愆僧现身吧!」
魔尊悬于半空,冷冷说道,声音透过丹田发出,远播千里,震得整个地府都在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