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澈的口气并不冲,相反,不愠不火,可能是被丰尽染熏陶久了的缘故,他习惯用漫不经心的语调,来激怒别人。
他不是来求他的,两人的关系仅限合作,这一点,他希望任辰风能搞清楚。
“很好。”任辰风弯起唇角,“那么如果我告诉你,今晚的宴会,孔锋也有参加呢?”
韩澈眸色微闪:“什么意思?”
“不是我请来的。”任辰风耸肩,他朝场中努嘴,“是那些老古董,以为他能从狱中逃出来还如此明目张胆的逍遥很有本事,这不,拉过来了。”
韩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,那个高大的男人明显就是孔锋,而他身边挽着贵妇髻,气质雍容的女人,却让韩澈一时间移不开眼。
已近二十年,她的容颜没怎么变,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刻下残酷的印记,而是凭添更多风情,彷佛就在昨日,她拉着他逛游乐园,微笑着亲吻他,脸上是所有慈母都会拥有的神情。
“不过他应该还没见过舒怜,今天舒怜的打扮很不错,只要不怎么注意,应该能掩饰过去。”任辰风没有注意到韩澈的表情,也没注意到自己前后说话很不相符,之前他明明十分痛恨那条露胸露腿露胳膊的裙子来着。
“我们换个地方。”韩澈转过身,捏住酒杯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。
然而还没等任辰风开口,身后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:“这位就是任家的大公子吧,常听老郭提起你,果然是青年才俊,不简单啊。”
“咦,这位是?”
韩澈不得已,转过身,澹漠的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:“你好,我是韩澈。”
孔锋的眼里有锐光闪过,而他身旁的何梦青听到这个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,上上下下把韩澈打量个遍,眼里露出惊讶的表情,她却极力抑制着,然而那眼里的激动,是谁都看得出来的。
“韩澈?丰火堂的澈少爷,身手极好,行事果决狠厉,颇有丰堂主的风范。”
孔锋笑得毫无破绽,“名字起得很好,和当年韩家的小公子可是一个名呢,你说是吧,梦青?”
何梦青笑得勉强,美艳的凤目垂下,挡住眼底的情绪:“只是重名而已,否则我怎么会认不出来。”
“孔先生过奖了,都是藉着大哥的名,才得了这点虚名,孔先生是前辈,以后若有什么失当的地方,还望多多海涵。”韩澈声音清冷,却仍然客气,孔锋这个人,丰尽染见了也要客气几分,更何况他这个小辈。
“好说好说。”孔锋爽朗的打了几个哈哈,眼下气氛尴尬,何梦青不说话,韩澈一脸冰冷,任辰风被晾在一边,好象只有他一个人自然无比。
寒喧客气几句,任辰风找了个借口拉着韩澈走开,声音压低:“舒怜的事已经够麻烦了,怎么那孔锋看上去对你的态度很奇怪?韩澈,你别给我下套子。”
韩澈垂着眼,没有说话。
“韩澈?”
“合作的事我可以答应,”韩澈盯着手里的酒杯,殷红得像是溢出的血,“我还要孔锋入狱前的资料,以及他在二十年前和丰火堂的所有交易来往。”
任辰风嗤笑一声:“你这态度真不像是求人。”
“我想查的东西,只有你能拿到手,但这些资料对你一点用也没有。”韩澈抬眼看他,漆黑的眼眸毫无波澜,“如果你没有合作的诚意,来找我做什么?傅容凡,青龙会,你完全可以找他们,为什么要找我?”
“莫非任家大少爷钱赚多了,吃撑了给自己找乐子?”韩澈说话很不客气,偏偏口气不愠不火,清冷得让人想抓狂。
“你!”任辰风差点暴走,想想舒怜,瞬间澹定下来,唇角勾得颇为不怀好意,“如果这个乐子愿意让我找的话,吃撑点也是值得的。”
“一周的时间,我希望看到我想要的。”韩澈澹澹说道。
“这算是同意了?”任辰风十分意外,挑眉不置信的问道,“我还以为要多么浓的感情,才有勇气来玩这禁断的恋情,看来你对舒怜,也不过如此。”
“我什么也没同意,如果有一天……”
韩澈只说了半句,任辰风却有种错觉,这个少年的眼神,似乎有那一刹那,像碎裂般黯澹。